火红的风炉,飞溅的铁花,“叮当”落下的锤声。一桶清水,通红的铁器放进去淬火,“嗤”的一声,冒起一阵青烟……
清晨5时许,走在蕉城霍童曲仄老街街面,民房、铺面林立,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没有任何标志的破旧青砖小屋,几乎不能引起路人丝毫关注,但里面传出的“叮当、叮当”打铁声,却在提醒着它的与众不同——“仁记”剪刀铺。
走进剪刀铺,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位于铺子右侧简单堆砌的壁炉烧的正旺,将大半个铺子映的通红,铁砧前,一对父子,交替下锤,挥汗如雨。
郑如元,今年75岁,霍童“仁记”剪刀传人,15岁开始打剪,直到现在仍在打剪;郑国辉,今年49岁,是郑如元的儿子,19岁跟着父亲做学徒,一直坚守着这个老行当。清晨5时许开店、生炉、炼制,一天只做6把剪刀,父子俩分工协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郑国辉一句老话道出了这个行业的艰辛。“打剪虽然看起来是体力活儿,但细说起来讲究很多。”郑国辉说,在外人看起来很简单,其实要想把这门手艺学精、学透,很不容易。
老字号“仁记”剪刀是全手工打制,一把剪子从铁坯熔炼到成品上市,要经历30多道工序、下锤700多次。其特点是在刀口处钳以精钢,技术要点在于淬火准确,多一份太脆,少一份则太软,火候得拿捏得恰到好处,以达到刚柔并济。若久用变钝,一经重磨,锋利如新。一把剪刀,可用上二三十年。
“柔可剪丝裂绸不粘不滞,钢可断铜剪铁一气呵成”,这是“仁记”剪刀的百年底气。郑国辉告诉记者,民国时期,他的爷爷曾代表闽东地区的剪刀艺人上省城参加制剪大赛,以一把“仁记”剪刀先剪一块厚铜片,再剪棉布,一气呵成,技惊四座,最终夺得奖牌。那时节正是霍童剪刀的鼎盛时期,产品远销台湾及东南亚各地。
听到儿子说起往日的荣光,正在一旁拉着风箱的郑如元一脸缅怀。
“现在这活,没人愿意做了。”两个人搭伙,一天劳作10个小时,才打6把剪刀,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又累又枯燥,利润又薄。年轻辈的都不愿意学,也招不到学徒,就父子俩在苦苦支撑,做一天算一天。郑如元说,这活必须两个配合才能做,离了谁都不行,有次他生病,剪刀铺一停就是20多天。
虽说干活很艰辛,收入也不高,但郑如元说,街坊邻居还是钟爱“仁记”剪刀,蕉城、周宁、福安等地嫁女仍然沿用“仁记”剪刀作为陪嫁品的风俗,再加上不时也有游客慕名而来,只要有需求,他会和儿子一直坚持下去。另外,郑如元父子还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后人能继续将“仁记”剪刀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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