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教小孙子学戏
自己缝制戏服
洪玉厚老人表演布袋戏
整理木偶“着装”
研究布袋戏剧本
惟妙惟肖的布袋戏木偶
福鼎新闻网消息 3日晚10时多,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的洪玉厚走下舞台,解开头上浸满汗水的帘子,脱下早已湿透的衣衫,看到记者,第一句话就是:“刚才演最后一幕《四郎探母》的时候,‘杨六郎’还有几个动作没做到位。”记者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耳边还停留着刚才看戏时观美村村民们的啧啧赞叹:“演得真好!到底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表演的!动作真漂亮!”
62岁的洪玉厚是大名鼎鼎的福鼎布袋戏民间艺人,从15岁开始表演布袋戏。这天,洪玉厚应点头镇文化站的邀请,到乡村巡回演出经典的布袋戏《杨家将》。“这是观美村村民点的戏,也是洪玉厚在送戏下乡时的热门戏。”点头镇党委宣传委员张青碧告诉记者。
盛夏的福鼎,乘夜看戏已成为村民们的纳凉首选。能够在饭后看到自己所喜欢的《杨家将》、《白蛇传》等布袋戏经典剧目,他们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今年上半年,福鼎洪玉厚布袋戏剧团送戏下乡多达120场,足迹遍布白琳镇沪下村、店下镇溪美村等8个乡镇、36个村……
“以前村民都只喜欢越剧,布袋戏连村都进不了。可能是我的专业精神打动了村民,也可能是融合多种现代元素的新布袋戏符合了观众的需求,从前年起接受布袋戏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洪玉厚告诉记者,“下半年主要是排演福鼎民间故事的新戏《太姥娘娘》和恢复旧戏《武松与潘金莲》等,估计今年演出场次要超过去年许多。”
有300多年历史的福鼎布袋戏,几经起落,近年来,在政府的扶持下得到保持和传承。《吕布与貂蝉》、《白蛇后传》、《三打白骨精》、《杨家将》等30本传统剧目得以恢复。从2008年开始,洪玉厚的布袋戏已演出1000余场次,都深受老百姓欢迎。今年,福鼎决定打造精品文化工程,今后每年拨赚款用于抢救、扶持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只要聊起这些,洪玉厚严肃的脸上就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一大早,洪玉厚就到观美村小学操场搭舞台。“布袋戏是一人剧团,两米五高、宽一米的表演舞台得靠自己搭建的,别人帮不了。”洪玉厚告诉记者,自己不仅要搭戏台,还要跑前跑后忙着给木偶穿戏服,精心挑着头饰、武器等表演道具,但瞅着早已在台前坐下的10余位小观众,他就会不断地试嗓,以此来吸引更多的村民前来观看。
“今天来的观众才30多个,不算多,前段时间每场戏都有100多人来看呢。”洪玉厚说,哪怕台下只有一个村民,也要尽心演好。”
台下,摇着蒲扇的村民们耐心等候着。随着木偶的登台,村民们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仰着头细细观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即便是七八岁的小孩,也饶有兴致地睁着大眼,和着音乐蹦跳,快乐写在每个观众的脸上。
晚9时左右,突然,学校门外雨声大作,雨水噼里啪啦敲着戏台的顶棚,台上的幕布随风飘扬,木偶头上都遭了雨,但洪玉厚的表演却没有丝毫的停顿。观众们也不受大雨影响,专心致志地看戏。高亢清亮、刚中带柔的唱腔在乐声的衬托下,一径飘出校门。
舞台上,洪玉厚表演的“杨六郎”情感细腻,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深厚的功底,情到深处,让记者感觉到自己的泪水也流淌下来。在等待下半场演出的间隙,记者很好奇他为什么能如此入戏,他低头不语,反而举起手让记者看他的伤疤:“10年前,在一个偏远山村演出结束回家的路上翻了车,掉下了3米深的沟里,清醒过来后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是头朝下的,当时手上全是玻璃渣,半年才痊愈。村民们知道后,背了30多里的路才赶到镇上医院的。”
“那时候,10多个村民守候在病榻前,等待我的醒过来才离开。”说着说着,洪玉厚叹了口气:“百姓需要看戏,但布袋戏培养新人不容易,所以我更不能走掉啊。”原来,洪玉厚本身是一名会计人员,虽然60多岁了,但具备丰富的工作让当地多家企业“垂青”,希望他去企业就职。
事后,记者悄悄问洪玉厚,他会不会一直在这儿坚守。毕竟,和企业的财会工作相比,他的收入简直可说得上是微薄。洪玉厚想了想,笑笑说:“布袋戏在我们洪家已经传承了200多年了,作为老艺人有责任把祖宗的文化一带一带传下去,所以我要带好更年轻的一代,真心希望将布袋戏重新推进观众的心里,只盼望着这种技艺能够传下去。”
一次次的与洪玉厚交流,尽管老人信心很足,但记者对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仍然感到担忧,用老人的话说:“文革中断了一代人,自己的儿子连一点技艺都没有学到,亲戚中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学习,原因只有一个,无法养家,有一个徒弟跟自己学了半年后,自己又回到上海打工去了,不知啥时候能回来。”
洪玉厚说,布袋戏毕竟不同与其他的直观的舞台剧,它更多的是孤单的手工劳动,不仅要有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与素养,同时也要有推陈出新的适应现代社会的内容。幸运的是,不久前,在当地文化部门的牵桥搭线下,福鼎市越剧团的一名男演员和一个远房亲戚都表示愿意当洪玉厚的徒弟。
晚10点,演出结束了,村民三三两两地走出小学操场,不时谈论着戏中的情节。拆完台,几近晚11时,洪玉厚整理完物品,跑向雨中回家的路。
“马上要排新戏《太姥娘娘》了,我明天还得晨练,欢迎常来看戏!”他的声音和着雨声,渐行渐远。
传承还要发扬,盼望着下次采访洪玉厚时能见到一个助手,不管是不是他的徒弟还是亲戚,只盼望着这种技艺能够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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