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1528-1587),字元敬,号南塘,山东蓬莱人。明代抗倭名将、军事家,对练兵、治械、阵图等均有创见;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和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率部先后于宁德横屿、小石岭全歼所在倭寇,为平息闽东倭患立下头功。
春日的戚继光公园里,绿意葳蕤,繁花争艳。自公园大门拾级而上,青翠的竹子像严整的兵士矗立道旁,为公园内温馨祥和的景致添了几分威严。
公园位于蕉城城关西部,背靠白鹤山麓,是1986年继光村农民为了纪念曾在闽东抗倭并立下赫赫战功的民族英雄、抗倭名将戚继光而自发集资筹建的。穿过竹径,绕过灵溪禅寺,渐渐来到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垒石作城堞状,一尊高11.5米的戚继光横剑跃马雕像耸然其间。他盔甲加身,策马远眺,神情凝峻,目光刚毅。此刻的他,居高临下,能俯瞰到如今的蕉城宁静安详的全貌。而我望着他,思绪却飘飞到了四百多年前的横屿古战场。
横屿岛坐落在三都澳西北隅的漳湾附近,是孤立于内海中的一个小岛屿。别看它不过方圆0.5平方公里,但其四周港深泥滑,地形险要。尤其是每当潮水上涨时,周围汪洋一片,潮落后,又是满滩烂泥。这易守难攻的要隘自然为人所觊觎。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一股在浙江受到当地抗倭军民有力打击的倭寇果然流窜并占领了此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致使横屿百姓民不聊生。而朝廷派出的抗倭军队已屡次在此败绩。两年后,戚继光率领他的“戚家军”隆重登场了,且他果然不负众望,亦应验了自己要在一天之内获取攻岛全胜的预言,收复了被倭寇占据了三年之久的横屿岛。这次歼倭大捷被后人称之为明代抗倭“第一奇捷”,真是丝毫也不夸张。
现在我们就让时光回溯到四百四十八年前的那一天。那是临近中秋佳节的一个午夜,趁退潮时辰,戚继光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由漳湾麒麟山出发,直抵拱屿鹭鸶头下海,然后涉泥前进;同时又命部将王如龙领兵断后,扼守路口,以防敌人逃脱。先头部队则以土橇代步,后续部队每人背负稻草一捆,随行随扔,在通往横屿的滩涂上铺就一条稻草路。将士们人人还携带着光饼串,以便随时充饥。部队进入滩涂后,摆成“鸳鸯阵”,即以六人为一组,十二人为一伍,伍分左右两排,并排前行。作战时,各伍之间前后左右互相配合、互相照应。戚继光亲自擂鼓助威,让将士们百步一歇,休整后继续前进,不到半个钟头,就直捣横屿的倭寇巢穴。上岛后,戚家军与倭寇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此刻,负责断后的王如龙及时带领部分将士上岛接应,顿时大振士气。而此时部将吴维忠又成功烧毁了设在横屿中笼的倭寇巢穴,倭寇头目四散逃窜。戚家军便趁势四面围合,迅速控制了岛上各个要冲地段,又乘胜追击,歼敌三百多人,夺获兵器一百八十多件,生擒倭贼近三十人。大部分残敌在慌乱之中夺舟向海上逃命,当场又被杀死、淹死计六百多人。戚家军在战斗中还救出被倭寇俘掳的男女群众八百余人。而这场抗倭大捷从攻岛战斗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三个时辰。宁德城乡群众闻此喜讯无不额手称庆。
说起这场奇捷,戚继光自然功不可没。若非他事先就征募并严格训练了一支军纪严明、武艺精练、英勇善战的“戚家军”,还别出心裁地创出“鸳鸯阵”的攻阵,并在抗倭战斗前深入前线观察地形、侦取敌寇情报、做好安民工作,或许我们重温历史的时刻,就少了横屿之捷带来的快慰。说到戚继光,人们大都称之为抗倭名将。我倒以为,名则名矣,但历史上的抗倭名将不乏其数,他可算是其中的奇才。
戚继光生于1528年,明代山东东牟县(今莱芜县)鲁桥人,字元敬,号南塘,晚号孟诸。身为将门之后的戚继光自幼受其父戚景通严格教育,好读书,有壮志,可谓文武双全。他不仅能领兵打仗,还是具有重要历史地位的武术家和兵器制造家,并写有《纪效新书·拳经捷要》、《练兵纪实》等武术、军事名著,无怪乎有人说他是中国近代真正的“武圣”。他的诗才也并不逊色。眼前这尊戚继光塑像的底座上镌刻着的两句诗行:“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便出自他的诗作《韬铃深处》。在宁德抗倭期间,他也留下了不少诗歌****。他曾写过一首《宁德平》的七绝,生动描绘了蕉城遭劫后的惨状:“孤城已复愁还剧,草芥通衢杂藓痕。废屋梁空无社燕,清宵冷月有悲魂。”在戚家军攻克横屿凯旋后的中秋,戚继光还即兴口授《凯歌》一章,教给将士们唱和:“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多么慷慨激昂,鼓舞士气!
归途中,经过“思儿亭”。传说戚继光为了严明军纪,曾在出征横屿时,斩子戚狄平于军前,只因其子带领先头部队出发时,放心不下父亲回了一下头,延缓了行军速度。后来,当地的人民感念于戚将军父子的抗倭功劳,便建此“思儿亭”以示纪念。这虽只是个民间传说,但不能不让人再次叹服于戚继光治军之严。“思儿亭”的周遭,有木棉花寂寂地吐蕊,英雄花悼英雄,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恰有风起,竹音浩荡,禅香袅袅,仿若盛世的华章。回望戚将军的塑像,依然是神威凛凛。如今,当他看着这山脚下静卧着的安宁的小城,不知道又会吟咏出怎样的佳句呢?我望着他,他却不回答,只依旧凝眸前方,毫不懈怠。是啊,隔着这四百多年的时光,我又如何能穿越世事的沧桑,去追问一个古人的念想。但我想,他在这里,这就够了。竹可以常青,戚继光的威名亦能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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