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我在神州大地的山川河流中游荡穿行,当抵达所谓的五岳恒山时,想那北方的山如何与南方山峦相比!而南方的山由于登踏的人众多,山体破坏、灵气消隐。而太姥山静若处子,偏安于东南、幸免于难,现在她又以“世界地质公园”的冠冕被保护起来。
太姥山,恰似一个清水出芙蓉的纯情女子,她隐在闽疆东北翼,经过了亘古的时光静默地停歇在那里。当时光推移到21世纪的今天,她才成了八方宾朋关注的福地,昭示着美的神秘与光晕。
晚春的阳光照拂,当我们面对太姥山的青色山体和一池碧水,真庆幸自己所栖居的乐土。太姥山,置身于绿地水田的怀抱中,无疑是一个我们要回去的家园。那隐在山中的古朴清寒的摩霄庵,是我尤其喜欢观瞻的地方。在那里和太姥山的山雾一同呼吸,倚靠太姥山体,观其虚实,清静修炼,守护佛学的玄奥。在神赐的山水间,消歇冥迹,无声无息地融入太姥山的山石尘土之中。
登上太姥山时,正值晚春时节。视线中的太姥山裸呈着天地大美,屹立在灵气十足的闽东海滨,脉脉袒露着千年的温情。
熙光中的太姥山通体青黛,无论沧海桑田如何变化,千年不变的是她的永恒本色——花岗岩的青灰本色。青石质坚挺拔,体现了她的刚毅禀性;青石坚贞永恒,呈现了她的高尚气质。青石质朴淳厚,使人看到了她优雅怀柔的风范。青石奇美绝伦,蕴涵着博大精深的玄机。太姥山有厚德载物的品性,她用慷慨豁达的胸襟,保护着多种珍稀或濒危的动植物种,守护着良好持续的自然生态环境。
放眼看去,充满神韵的太姥山是美的,而且美得自在,美得从容,它静静地将山的阳刚和水的阴柔交融揉合,达到哲学高度的对立与统一、有序与无序的美的境界。你看,方圆近一百平方公里的山体,披挂着茂盛的中亚热带常绿林,四季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秀色可餐。而太姥山之秀,又主要秀在九鲤溪,一溪碧绿的玉液,出自于西面山头,贴着太姥山体迂回南流,一路翠竹夹岸,树木婆娑,近石倒映,远山逶迤,富有东南情调的山村田园掩映其间,古人有诗日:“一水浮青碧,千峰竞翠微”,其秀丽之美不亚于中华地域上的其它山水。
一个人与山水是有感应的。当我漫行于太姥山的石径,想着这山就像一个隐藏着朴素美质的村姑:未被完全开发隐在山泉中,呼吸着负氧离子,享受着众多野味,她未曾脱落天然的美质,那是神赐予给她的,她身上没有多少人文世界对她的修饰与干扰,她就是神的杰作,从她的身上体现出来,被我们看见了,有了感应,并被她吸引。
看,这些造型各异的石头,凝就了神韵十足的太姥山——这大自然的美神啊。你禁不住想靠近她的身子,和她零距离观摩交流,抚摸她的玉乳峰,欣赏她身上的阳石峰,贴近未曾被沙尘侵入的“娘娘丹井”,听听金龟峰倾吐着闽东方言,你会发现自己对美所寄予的理想都藏在了她的身体中,你想着以后要是再来太姥山,那是一个能安放你梦境的地方。
温情至上,无疑是太姥山的第一属性。
传说中,太姥娘娘将其所种绿雪芽茶作为治疗麻疹圣药,以茗露滋泽小孩的垂危生命;夫妻峰间,响着千年娟妹和帆哥的喃喃语声;金龟爬壁上,木果和尚夜半为过路女子大义腾房间……山间景致映衬人间大美,正应了传承千古的名言“人间怎一个情字了得”!
从这座山上走过来,触目皆是人间景致。你看,瑞云寺附近的“鸳鸯树”,给芸芸众生树立了美好的情爱典范:一棵笔管榕,一棵百日清,两树相拥而生,缱绻缠绵,“在地愿为连理枝”,你依着我的臂膀,我偎着你的腰,当清风吹过,叶子窃窃私语,彼此倾吐着深深的情愫,缠绵成灵与肉的最佳结合,令人羡慕不已!
“没有温情的生命苍白如纸,没有温情的山岭不算尊贵。”我的耳边掠过诗哲的这行名句。一路上,我目睹一拨拨穿着婚纱礼服的新人正往山上赶去,要对着这“温情之山”上的夫妻峰许下海誓山盟,刻下他们幸福的记号。
从西王母的传说中走来,太姥山走过五千年的烟尘,伴随着华夏民族一部漫长的文明历程。“太姥”,这位人类之祖姥,用她不竭的乳汁,哺育着一方生生不息的儿女子孙。
今日的太姥山,延续了西王母的故事源流,被称为佛家福地,彰显的是其层峦叠嶂,意蕴纵横的妙趣。不过,我宁愿对其保存着另一种朝圣的姿态,一种仰望苍生大爱的姿态。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太姥山,无论你具备怎样的海拔,无论我身处何地,无论视野中的目标可能是遥不可及。但是,我仍然能够在想像中,在精神里,把你看作是一座高峰,一座在文化上其他同类都难以逾及的高峰。
山川俊丽,日月映辉,在滚滚红尘与匆匆岁月之间。我始终遥念着你,太姥山,用温情守望一生的伟岸山岳。
林文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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