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协会靠近前山茶场,前山小学附近,著名的柘籍诗人游刃就居住在这里的茶场宿舍里。也许前山蕴藉的葱笼茶香、朝花夕拾般的朗朗书声,可以偎贴出诸如“咕咕咚咚”的灵感,我也特喜欢到这里走走停停看看。有时候也到前山小学里拣拾“蓝睡莲”里的花籽,顺便跟那里的师生们打篮球,而后痛快淋漓地喝水桶茶……
装了半桶积蓄在前山茶场的新雪,双手有些僵直,心思却暖洋洋起来,因了前山那诗情画韵里的回忆。新雪试茶,是我的想法。古往今来,用雪化的水煮茶,实乃是茗饮极品之一。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这般珍惜这个细节了。
在茶协会的书丛里,我翻出找了一包夹杂在里边的“柘一红”。细一问,是乍洋九龙井附近出产的,这引起我极大的兴趣。我当即把电话打到乍洋茶企“新青年”的小陆那里,他并未对此做出令人心花怒发的解析。我们只好且观且品。“柘一红”的茶色是金黄细嫩毛绒绒的,像极了白居易的那首《杨柳枝》:“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永丰南角荒园里,尽日无人属阿谁?”
诚然,与当今此起彼伏的茶界红潮相比,“柘一红”尚属于深闺宅女,亟待出阁惊人。但新茶以“柘一红”来命名,着实需要一番勇气。毕竟“柘”字生僻,不通俗,极易被人误读为“拓一红”。即便是在北京,人们也常常把著名的“潭柘寺”读作“潭拓寺”。红遍中国的“反串”歌王李玉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高歌《故乡是北京》时,就把歌词“芦沟桥的狮子潭柘寺的松”,想当然地唱成“潭‘拓’寺的松”。
数百年前,明朝戏剧家汤显祖曾经给黄柏(时称南阳)的游朴父子写了一首《观闽海游征君南阳草屋歌》,其中有一句“乃是丹青拓云树”。我甚至怀疑是“柘云树”的笔误。因为彼时柘荣因柘树云集而称之为“柘洋”。
柘籍著名诗人游刃曾经在博客上写道,“我生活的小城名叫柘荣。数不清的人将它读成或写成‘拓荣’。‘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柘树在古代意味着农耕文化的荫郁,与人们的日常是那样密切关联,如今,柘树在消失,词也将随之消失。”(《词语继纪》)
因此想来,“柘一红”作为当今展示自信力与公信力的一种茶叶商标,确实有一股“热爱乡土、热爱柘荣”的诚挚与果敢,值得柘荣人民钦佩。
思着想着,窗外纷扬的瑞雪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的雪粒子如小鸟敲窗,和屋内氤氲而起的水雾声相映成趣。“柘一红”茶早已煮熟并摆上了书案,一边小饮,一边顺手拿起茶柜旁的《柘荣县志》,觉得柘洋先人有关柘荣城的介绍比较吻合“柘一红”的,纷纷抄录如下,顺势作为一份难得的礼物送给茶协会。
——“福宁在八郡独当东北之冲,扼拒瓯越,八郡恃之;而州之西北为柘城,又州所恃以为背塞之固者也。故柘虽甚僻,而实有特引全闽之势。”(明·游朴《送柘洋司聂巡宰考绩序》
——“柘虽僻处一隅,东据狮子朝天之胜,西拥猛虎出林之雄,南临禄马恃金龟而走蜈蚣,北靠文峰倚碧洞而挟美女,此其大概(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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